Thursday, August 16, 2007

要有愛人的的存心

慈恩至高

有一天下午,亞歷山大大帝發現他年輕的侍從人員因爲疲勞過度在花園的椅子上打起瞌睡來了。亞歷山大為著好奇,很快地偷看了侍從衣袋裏的家信,短柬的内容大致講到母親勉勵兒子忠實服務,必蒙上帝的保守。皇帝深受感動,就拿出一包金幣連同原來的那封信「完璧歸趙」地放囘衣袋裏去,然後返回室内再按鈴呼喚。侍從驚醒匆匆趕來伺候。就在這時候,他也發現衣袋多出來的東西,便惶恐萬分匍匐在地轂愫戰抖,極力辯稱一定有人陰謀陷害,求大王開恩!

亞歷山大笑著說道:「這是你的好運,好運總是乘人熟睡的時候來到的(Good luck always comes to us in the dream)。你可以把那包金幣寄給你的母親,並代我問候老人家好。她真是一位了不起的母親。」

二次大戰初期聖誕節前,小羅斯福(FDR總統的兒子,當時在太平洋戰區服役)到機場要搭機飛囘美國本土。那時候由於為了減少日機空襲造成的損害,客機班次太少,多數人都因購不到機票而與櫃檯服務員爭吵不休,其中有一位軍士爭執尤爲激烈,一再聲稱自己母親病重,必須搭乘當天的班機趕回家去探望。

小羅斯福看到這個情形,立刻請勤務兵出面把機票讓給那位軍士,自己默默地改搭下次班機。事後,他的機師朋友對他說:「那人所說不一定是真的。」小羅斯福囘答說:「慈恩是至高的。軍士之言與其信其無,不如信其有。我雖然是國家的少將,而他卻有母親。」

情深似海

親情深似海。 我們的母親生我育我,恤勞一生,縱盡終身之孝思,亦難報答於萬一。母愛偉大。 母愛也是世界上最為人樂道、稱道的愛。從上面大人物的兩個小故事裏, 我們不難看見從母愛引發的愛 – 在亞歷山大的故事中,是君臣之愛,是帝王將相和凡夫俗子之間的愛; 在小羅斯福的軼事中,是袍澤之愛,是長官和從屬之間的愛。這種引發的愛,這從一種愛導致或產生另外一種的愛, 由外觀之,我們管它叫存心的愛;由内觀之,就是「愛人的的存心」。神是一切愛的源頭, 天下人間所有的愛都導發於祂, 所以我們來思想愛人的的存心這個題目,我們是以「耶穌基督的心為心」作爲大前提。

在乎存心

我們人一切看得見的言語、動作、擧止、行爲都是根據看不見的存心。存心是人的動機,是人的企圖,是一切生命的原動力。孫子兵法曾講到:「攻心爲上,攻城為下。」蘇洵也說:「為將之道,當先治心;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然後可以制利害,可以制敵。」在日常生活的用語中,「存心」和「故意」常常交換使用。中文聖經用「故意」(10次)往往是負面性的,譬如說「得知真道以后、若『故意』犯罪。」(希10:26);譬如說在羅馬書一章二十八節提到:「他們既然『故意』不認識 神。」在这里Bible in Basic English英文的版本作:And because they had not the mind to keep God in their knowledge。“Had not the mind” 中文直譯就是「沒有心」或「不存心。」這是存心負面的使用。存心正面的使用跟「故意」有關聯的地方,中文聖經则用「定意」(45次)來表達,其中大部分是正面的,譬如說「约沙法便… 『定意』寻求耶和华」(歷代志下20:3)「耶和華卻『定意』〔或作喜悅〕將他壓傷」(以賽亞書53:10)「耶稣被接上升的日子将到、他就『定意』向耶路撒冷去」(路9:51)保羅在勉勵腓力比人要竭力追求基督的時候是這麽說的:「總要存這樣的心.若在甚麼事上、存別樣的心、 神也必以此指示你們。」(腓3:15)所以,我們的「存心」,我們的「定意」還是需要常常接受神的指示和聖靈的調整,因爲箴言很清楚的告訴我們:「人所行的、在自己眼中都看為正.惟有耶和華衡量人心。」(箴言21: 2)意即我們的存心到底正不正還要靠神的衡量。這種時常靠主,求主監察的心態應當是一個基督徒的基本生活態度和人生哲學,因爲我們太容易自欺了,太容易自以爲是了。信徒跟主耶穌的關係是枝子和葡萄樹的關係、離了祂、我們不但就「不能作甚麼」(約15:5),我們也甚麼都不能作(約5:19)。

存心愛人

讓我們囘頭再看看那兩個「愛的故事」。在亞歷山大,我們看到愛是付出,愛是給與;在小羅斯福,我們看到愛是犧牲,愛是捨棄。他們都沒有理由做出那樣的付出、那樣的犧牲,可是他們因著更高層次的愛,而使他們「不按牌理出牌,」歡歡喜喜地做出「成人之美」的事,這就是叫「存心愛人」: 定意要「倒出生命來使人得幸福;捨棄安寧來使人得舒服。」我們的主就是這樣的:祂「既有人的样子、就自己卑微、『存心』顺服、以至于死、且死在十字架上。」(腓2:8)主的死是存心的死,主的愛是存心的愛。我们人類如果可愛,耶穌為我們死還有理有據, 因爲錦上添花本是人之常情,天上想必沒有例外。可是我們是背逆神、頂撞神的,本當受永遠的刑罰。 在這種大前提下耶穌為我們死,祂的付出、祂的犧牲就有超然的意義和永恒的價值。保羅在他最偉大的書信 – 羅馬書 – 裏面最核心的部分,就把這個真理一語道破:「为义人死、是少有的、为仁人死、或者有敢作的。惟有基督在我们还作罪人的时候为我们死、 神的爱就在此向我们显明了。」(羅5:7)

為敵人找藉口

中國五千年的历史一再強調從一個人為何死、如何死看出他生命的價值。历世历代中我們看到有爲天賦理念而死的(如伯夷、叔齊兄弟),有爲國家民族而死的(如岳飛、文天祥等輩), 也有「士爲知己而死」的(如專諸、荊軻之流)。 其實西方社會也有同樣的講究, 希臘偉大晢人蘇格拉底之死由他的弟子柏拉圖寫來是最動人心弦的故事: 雅典市政府說他巧言惑衆,貽誤青年,賜他服毒自盡。那夜他慷慨服毒,門徒們忍痛陪著,蘇氏卻從容闡發真理,侃侃而談,神色自若。最後他的名言是:「想起來我還欠某人一隻公鷄沒有還。」 囑咐門人送去,不要忘記,免得辜負別人。 這是他斷氣以前最後的一句話。

「逾越節以前、耶穌知道自己離世歸父的時候到了。 他既然愛世間屬自己的人、就愛他們到底…」我嘗讀耶穌最後一夜在伯大尼樓上和祂門徒的長談 (約翰13 - 17), 深覺這段動人的議論更勝過蘇格拉底臨終之言千百倍。而耶穌在十架七言中的那句話:「上帝啊,寬恕他們, 因爲他們所為出於無知」(林語堂譯)更是看到耶穌的偉大,為常人所不能及。 耶穌所以能夠這樣不但為自己的仇敵禱告,還替他們尋理由、找藉口, 不是他的修養有多好,品格有多高。 「士可殺不可辱,」可是救主是受盡了人間一切的羞辱後才上十字架的。 試問扒光你的尊嚴到體無完膚的地步,看看你的修養還剩下多少?所以, 不是修養程度的高下, 而是生命能力的表現, 至極之愛的流露。猷太人要置耶穌於死地, 難道這位無所不知「與神同等的」不知道嗎?他們用心之險惡,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到一個地步, 甚至連裝聾作啞的彼拉多都 「曉得祭司長是因為嫉妒才把耶穌解了來。」(可15:10)在公會的審判中,耶稣是因着「褻瀆神」而被定死罪的。但是在巡撫彼拉多(A.D. 26 - 36)面前, 祭司長們却是用「颠覆」(Treason)的罪名告他,(路23:1-14)因為对羅馬政府来講, 只有這樣做才能保證給耶稣一張通向死亡的免費通行證(free pass),小偷和強盜是「不配」上十字架的。他們的處心積慮正像「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為仇敵找藉口,沒有理由找理由, 這就是「愛人的存心。」

「人子來」

在福音書裏面,當耶穌快要去耶路撒冷上十字架前,在很短的時間裏(耶穌在比利亚的服事一共才四個月)他兩次提到「人子來。」起先是在約旦河外,他對門徒講:「人子來、並不是要受人的服事、乃是要服事人、並且要捨命、作多人的贖價。」(可10:45)然後在耶利哥撒該的家,他說:「人子來、為要尋找拯救失喪的人。」(路19:10)「人子來」 是何等大的一個大題目!當主耶穌提到人子來如何如何,他是在告訴人說他來的目的和使命。套用今天企業界的術語,就是耶穌把他的Mission Statement給我們。抓住這兩節經文,我們對耶穌為何而來,一目了然:他來是為了佈道(路加福音),也是為了服事(馬可福音)。佈道是使不信主的能信主,服事(培靈)是使信主的更加愛主。佈道在先,服事跟進。服事主是教會佈道的目的(Saved to Serve);佈道是教會服事的延伸(Serve to Save)。不管佈道或服事,都是因著愛的原故。不僅如此,雖然在那兩節經文中「愛」這個字沒有出現過,但是呼之欲出,用意非常明顯:因著愛,主才來尋找我們(九十九羊的比喻);因著愛,主才來服事我們(耶穌為門徒洗腳)。在尋找、服事的下一步,我們才看到拯救和捨命。所以,在這裡我們看到一個「愛在先,捨命在後」的基本原則。今天最有效的傳道,是言傳加上身傳。言傳身教,使「話」成肉身,福音立體化。有很多人「聼」了福音多年未信,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福音,才接受主。這個能使他「看到」是聖靈的工作,也是我們生活的見證,好叫基督的愛「活畫在人的眼前。」(加3:1)因此,我們在尋求服事主更有效的途徑之時,我們在傳講「主的捨命」之際,應當求主常給我們「主捨命的大愛」,讓他那種愛的目的成爲我們的目的,更讓他那種愛的存心成爲我們的存心。前者是客觀事實的了解;後者是主觀經歷的實踐。我們難道能不愛人而救人?我們難道能不愛靈魂而救靈魂?這是個基本的問題。

一個愛的故事

一般人對「愛」的了解,以爲她純粹是屬於感性的,非屬理性,既然如此,就不須要用意志。不錯,愛有一大半是感情, 神也要我們用我們的感情來愛祂、來彼此相愛。可是,感情不等於「感情用事」。感情和感情用事的不同,就好像「狗」和「熱狗」的不同一樣,它們完全是兩碼事。如果愛裏沒有意志的成份,我們的愛容易被「表面的喜好」和「短暫的取捨」左右,而因此失去那種「當仁不讓」、「該作甚麽就作甚麽」的大愛。下面是一個發生在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的真實故事(注):

紐約市地鐵總站(Grand Central Station)訊問台上的大鈡指著六點差六分,一個年輕高大的軍官快步地從月臺的另一頭走過來。 當他擡頭看了時間以後,稍爲鬆了一口氣,可是他還是很難壓抑心中的激動和興奮, 因爲再過六分鐘, 他就要與那位在過去十三個月在他心目中佔據了非常特別地位的一個女人見面。雖然伯藍福中尉(Lieutenant Blandford)從來沒有見過她的面,然而經由書信往返, 她的話卻深深的打動他的心, 使他在槍林彈雨的戰地不避艱險地繼續支撐下去。 他特別記得有一次他的飛機被一群零式戰鬥機圍困,他和敵機近到一個地步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見日本駕駛員猙獰的面孔…

在有一次通信裏,伯藍福向她很坦誠地表白他内心的缺乏安全感。就在那次激烈的空戰前,她的信翩然而至:「哦!我了解你的懼怕… 懼怕的心,所有的勇敢的人都會有的。 難道說大衛王就沒有恐懼麽?他有的。 所以他才寫了詩篇二十三篇。 下次你如果面臨恐懼、失去信心,我要你聼我為你唸:『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為你與我同在。』」不是嗎?在那場戰役當中, 他好像聼到她假想中朗誦的詩篇是那麽樣的清晰,使他再度化險爲夷。 現在,他即將聼到她本人的聲音了。六點差四分。他的心跳隨著距離約會時間的縮短,而加快起來了。

地鐵總站大廳的圓頂下,下班時間的人潮洶湧、紅男綠女、穿流不息,使他更加緊張。這時,有一個女孩子朝著他走過來。 伯藍福中尉聚精會神地看著她, 她衣領上確實別著一朵紅色小花, 可是那不是他們信上所約定的紅玫瑰, 何況她太年輕, 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的模樣。梅娜(Holley Meynell)曾經很坦白地告訴他說她已經三十了,他囘信說: 「我三十二。」 (其實他才29)
既然不是梅娜,他的腦子很快地轉到那本書上去。一年多前,伯藍福剛調到佛羅里達州的基地受訓。 他非常確定是上帝把那本書從成百上千的陸軍圖書館的書中間, 特別挑出來放在他的手中的。 那本書的書名是:世人的捆綁(Of Human Bondage)。書中到處充滿了出自一個女人筆跡的眉批。 伯藍福平素並不喜歡看書的時候在書上寫字, 可是這個人的見解和手筆與衆不同。從字裏行間伯藍福非常驚訝一個女人會對男人有如此深刻的了解, 不覺為之傾動。她的名字就在封裏:Holley Meynell。以後的幾天中,伯藍福找到一本紐約市的電話號碼簿, 找出梅娜的地址,然後寫了信,她也囘覆,第二天,他就被調到前綫。他們之間的魚雁往返,從此以後就沒有斷過… 這十三個月裏,梅娜是一個忠實的筆友,甚至當伯藍福的信沒有及時寄到時, 她還是照常地寫。現在,他很明確的知道他們是墜入愛河了。

可是,他雖然一再要求,Meynell 卻始終不肯答應的是寄給他自己的像片。 為這件事,他有一度很不釋懷。她的解釋是:「如果你希望很真實又很誠實地想要來暸解我,我的長相並不重要。假如說我很漂亮,那麽我會對你因著我的外貌喜歡我而感到厭惡; 假如說我長得不過如此(我想你須要多一點有這方面的心理凖備),那麽我會以爲你跟我通信是為了滿足一個戰士孤單的心情。不,我不會寄給你我的照片。當我們在紐約見面,你看到了我以後,到那時要分、要離你再作決定,我們雙方都可以終止這個關係。」

六點差一分了,伯藍福變得非常緊張起來。突然,他的心跳加速到一個地步比他駕駛的飛機還快。一個年輕的女人朝他而來。他長的婷婷玉立,卷卷的金髮很宜然地披在小巧的耳朵後面,她藍色的眼睛簡直比花朵還美, 她淡紅色的臉頰和嘴唇比小鳥還巧, 穿著一襲綠色的洋裝,她整個人就好像春的降臨。 伯藍福情不自禁地往前衝了半步, 完全忘了注意她的衣領上沒有配戴花,或任何東西。 當伯藍福和她打了一個正對的照面時, 她閃開了半步,繼續往前走,同時輕輕地丟了一句話:「戰士,請讓開一點兒。」伯藍福愣了半秒鐘,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Holley Meynell。

她幾乎是站在那年輕女子的正後方。一個年逾不惑的女人,她灰色的頭髮散漫地壓在一頂破舊的帽子下面。 她的身體有點發胖, 微腫的腳下穿著雙平跟的鞋子, 可是在她發皺的、棕色的衣領上別著一朵紅色的玫瑰。

那個穿綠色洋裝的女子已經很快步的離開,不久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伯藍福這時候感覺好像被雷劈了兩半似的。一方面他非常想去「追」那個年輕的女子;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對這個一年多來在靈裏真實地幫助了他、 瞭解他内心深處需要的女人, 有這麽多心神嚮往的愛慕, 而她現在就站在自己面前。

這時他開始留意Meynell: 她的臉頰雖然蒼白微腫, 但倒是平易近人; 她灰色的眼睛,雖然缺乏神采,但卻帶著柔和、慈祥的光輝。

Lieutenant Blandford沒有遲疑。 他的手緊握著那本約定好用來認別自己, 封面角落已經有點兒破損的那本小書,Of Human Bondage,心裏默默地想著:「這囘事完全不會跟愛情有關了, 可是它的確是一樁很特殊 (恐怕比起愛情更要希罕)的友情,會使我一生一世都忘不了…」

他挺了挺胸膛,趨前行了個軍禮,然後把書用雙手遞給那個女人,強抑心中非常難控的失望, 對她一字一句的說:「我就是Lieutenant Blandford,妳… 您就是Meynell小姐嘍?非常高興妳願意與我會面。我可以… 我可以請您吃個晚飯麼?」

聼到他這麽說,那女人的臉上馬上閃出會心的微笑,用半容忍的口氣囘答說:「我實在不知道這是甚麽一回事。 那個穿綠色洋裝的女子幾分鐘前懇切地拜托我把這朵玫瑰花別在我的衣襟上,而且她對我說,如果你請我去吃晚飯的話, 我得告訴你,她就在車站外邊那個大的餐館裏等你。 她說,這是一個考驗的事來著。 我自己已經有兩個孩子正在軍中服役, 所以我不在乎幫這個小忙。」


(注) 取材、改寫自“Appointment with Love”by Sulamith Ish-Kishor, as found in A 3rd Serving of Chicken Soup for the Soul by Jack Canfield & Mark Victor Hansen 1996 H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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