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August 13, 2007

「科學」在「永恆」裏的定位

一、秦始皇的秘密

1974年的春季,當時中國的西北地區在持續的旱季之下,西安市附近西楊村的村民不得不臨渴掘井,豈不知此擧竟挖掘出兩千兩百年以來中國歷史上最驚人的秘密–秦始皇的兵馬俑。八千個造型、表情各異的陶兵陶馬,佈陣待立,面向東方,隨時準備出擊來犯之敵,以保衛距其1.5公里外的秦始皇的陵寢。 關於秦始皇陵墓,《史记、秦始皇本记》中有詳細記載其興建的過程。這工程計劃動用了70萬工匠,歷時三十八年, 到秦始皇死後一年才完成。那年底,二世皇帝胡亥殺掉所有修陵的工匠滅口毀跡,從此秦始皇陵墓成爲軼事,無人知曉内中的奧密,直到兵馬俑重見天日,世人才略窺端倪。

「六王畢、四海一」當年秦統一天下的時候,秦王政自以爲德兼三皇,功過五帝,所以更號曰「皇帝」,又自定尊號為「始皇帝」,以爲世襲制度可以讓他傳位給二世三世以至萬世。但事與願違,秦朝凡三君,歷十五年而亡。史書上記載秦始皇性殘忍,又迷信神仙,並「惡言死」。他一方面派方士徐福率童男童女至東海求長生不老之葯,一方面又大興土木修築自己的墳墓為死後打算,準備萬年長生在冥界裏發號施令。 這,就是秦始皇「永恒」的秘密。

二、宇宙的對稱及永恒

李白在『春夜宴桃李園序』裏曾說:「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天地是空間,光陰是時間。我們所處的宇宙,大千世界包羅萬有,基本上不出「空間」與「時間」兩個範疇,而宇宙本身就是存在於空間加上時間的四维时空世界裏。空間有形,時間無形;空間是實際的,時間抽象的;空間包括人、事、物;時間涵蓋過去、現在、將來。空間會因著時間而改變;時間因著空間而定位。空間被時間改變是「創造」(神六天創造世界);時間被空間定位是「历史」(自從造天地以來、神「不斷」地藉著所造之物、使人可以認識祂)。從神學的角度方面來看,這個認識是經由「啓示」得來的。神在「空间」座标的啓示就是創造,神在「时间」座标上的啓示是歷史。神是自有永有的神,唯有祂不受時空的限制,因爲祂不僅創造宇宙,祂也掌管宇宙(「常用他權能的命令托住萬有」– 希一章3節),既是掌管,所以上帝也是歷史的主宰。在時空的對稱之間,祂是永恒的主。真正「永恒」的定義是一件事的性質不因時間和空間而改變,而神的永能和神性正是如此,在祂沒有轉動的影兒,只是我們人對永恒的觀念常常局限於時間方面的。

宇稱守恆

如果從物理学的角度方面來看,所有十九世紀發展的動量和能量守恒律(Laws of Conservation ),都是建築在「空間」與「時間」的對稱這個基礎上,因爲在一個物理系統裏,動量和能量所以物理作用前後能保持不變(守恒),是因爲物理作用不會因爲作用的時間和地點改變而改變。到了二十世紀人類發现量子力學後,物理對稱性定律(Symmetry Laws of Physics )更被物理界所重视,因爲用來作爲測定原子或分子結構的「量子數」就是從對稱這個觀念得來的。此外,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也對空间的均匀性(动量守恒)和时间的均匀性(能量守恒)的古典观念做了某些層面的总结。到了二十年代中期,物理學界逐漸發展出一种新的守恆定律,這就是所謂的「宇稱守恆」(Parity Conservation)。

「宇稱守恆」基本上來講就是物理作用或現象在空間的對稱(例如鏡像)下是完全不變的。雖然在量子力學裏面所討論的是更爲深奧的整個空間置換對稱,但最淺顯的例子用來解釋宇稱守恆律是這樣的:雖然一個鬧鐘在實體中是順時針方向旋轉,而在鏡像中是逆時針旋轉,但是它們的快慢不變,所報的時間是相同的;如果這面鏡子能夠反演(不是反射)聲音,雖然兩個鬧鐘的音律和音調不同,但是它們的目的卻不變 – 都是,譬如說,叫人該起床上班了。這種物理作用是左右對稱的関念在當時能解釋一般的物理現象,所以無人置疑。

所有的科學,雖然起初是為解釋日常的經驗而產生,經過觀察、推理與歸納然後導出一套套的定律,這些定律之間也必須相對印證,但是隨著時間的演進,科學探討的範疇漸漸超出我們的日常經驗,觀察和推理的方式也須要從直接(如前述鏡像鬧鐘的例子)進入用间接的工具作更深層次的探究,在物理學方面,這工具就是「數學。」我們都知道牛頓發現「萬有引力」的原理,但早在這以前二十年,牛頓已經先着手發展微積分的觀念。如果沒有微積分,我們敢說萬有引力只是個理念,有了微積分,整個力學統一體系的建立才得以完成。用數學作工具,物理學家才能夠進一步用之預測更多的物理現象。雖然一切的預測性和普遍化都需要實驗的證明,而不只是公式的演算而已,但所有科學研究的基本突破,從十七世紀牛頓開創的古典力學,到二十世紀初量子力學大師德國海森堡(Werner Heisenberg, 1901 - 1976)所提出的「測不凖原理」(principle of uncertainty),都是由數學作先導。

宇稱不守恆

前清華大學(台灣)校長沈君山教授曾說:「科學的特徵是徵而後信。」科學是實證之學。在科學的領域裏,特別是科學最根本的物理學,一切的進展往往是由理論和實驗交互引證得以前進,而實驗最重要的一環在於如何改變和掌握不同的「客觀環境」來驗証科學定律的一致性。隨著客觀環境的改變,有些以前视為金科玉律的學説就有重新商榷的必要,而宇稱守恆就是個典型的例子。長話短説,物理学追尋物質最基本的結構從古希臘時代開始(原子的概念)到發現原子核(1911),基本粒子(1932),到高能量粒子(1942)。因著這些觀察工具和技能的進展(粒子加速器),科學家開始注意到在某些不同的客觀環境之下,宇稱守恆的基石並不是那麽踏實,有重新考慮的必要,這就開始了的「宇稱不守恆」的科學革命,而楊振寧和李政道就因爲1956年從數學上首先証明在弱作用中(貝他衰變)宇稱是不守恆的,次年共同得到諾貝爾物理學獎。後來,其他的學者繼續研究,發現在弱作用(Weak Interaction)中除了宇稱不守恆(左右不對稱)以外,還有其它的不守恆現象,而且都得到實驗的證明。

上帝是“左撇子”吗?

因著「宇稱不守恆」,一直被視為神聖不可侵犯的定律被推翻了,所以有人大膽的宣告:上帝「是个软弱的左撇子,宇宙間沒有永恒的真理。」對於這樣“強作用”的話,我們不得不用紐約洋基棒球隊的Yogi Berra的名言來擋一擋:「球賽還沒有完的時候,最好甭說完了。(The game isn’t over until it’s over.)」首先,讓我們來聼聼這位宇稱不守恆先驅者的話:「為什么在弱作用下,電荷共軛、宇稱和時間反演都不守恆?這是目前還完全不能了解的問題。我認爲這個問題恐怕不是十年、二十年之内可以解決的。」(『楊振寧文集』,華東師大,1998年)

設想我們人夜晚在野外露營的時候生營火。開始的時候火剛起來,火光所照的範圍很小,慢慢營火開始旺盛起來的時候,火光所照的範圍也越來越大 — 那是如果我們的着眼點是在光圈以内。但如果我們的着眼點是在光圈以外,我們不得不承認:隨著火光的増強,光圈外的黑暗也隨之擴充。任何科學的發展,總是導致更多知識領域的開展。今天的發掘,是明天開竅。我們愈多明白宇宙的現象,我們愈多看到自己(知識)的極限。所有我們在物質世界奉爲圭臬、以爲是俟諸百世皆凖的科學定律,都在一定的客觀條件下才成立,若出了客觀條件的範疇,就不一定成立。科學對自然界的認識是相對的,不是絕對的,所以當這個認識的範疇擴大到了定律不能解釋物理現象的時候,它也必需修正,這倒是絕對的。當吳健雄教授在1957年一月用實驗證明在貝他衰變中宇稱確實不守恆以後,雖然很多學者還是表示難以置信,但哈佛大學的理論物理學教授,自己也後來是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的施溫格教授(J. Schwinger,1918-1994)說了句中肯的話:「我們要服膺自然。」

三、科學和永恒

科學基本上是對自然觀察的學問。自然,是客觀存在的,把我們觀察的結果,加以整理,然後有條理的敍述出來,這就是科學。這「整理過程」的要訣不外乎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整理過程的結論卻是試圖把實體的現象用抽象概念(數學)來表達,使其普遍化,而這抽象概念的内容就是定律。既然科學是「徵而後信」,所以一方面科學家能夠容忍懷疑,可是另一方面卻對已經實證的定律,與其說只是尊重,不如說要有牢不可破的信念,直等到定律已經不再適用為至。
從某种層面來看,這種追求智識的精神是對永恒的肯定,只是科學是追求相對的永恒,所以他們對永恒的認知也是相對的,因爲整個科學的體系是一個演進的體系。從某些方面來看,科學家的研究心態與攀石專家(Rock Climber)的心態有異曲同工之妙:他們一方面要「守綱」,一方面得「知變」。在攀登真理的高峰過程中,一方面要對腳下所踩的石頭有絕對的信念,一方面也必須對它有最壞的打算:這塊墊腳石不見得會是最終通向頂峰路徑上的石頭之一。

四、科學家面對永恒

在守綱知變的歷程中,能夠「既破且立」的,像牛頓、海森堡、愛因斯坦等輩,實在屈指可數,因爲常人往往是當局者迷,但是他們雖然人在山上踩著一塊塊的石頭往上爬,像你我一樣,卻能夠越過面前的石頭(枝節、表面上的困惑及矛盾),清楚看到通往山頂(終極真理)的那條途徑,然後指點迷津教大家一起往那方向走。如果說我們都在尋求永恒的話,這些大師級人物的真知灼見可能要比一般人來得接近永恒,至少他們鋪下的基石、指出的路途要比凡夫俗子更正確、更合乎真理。然而,這些大師他們本身不是永恒,也不代表永恒。哲人終有其萎,在他們有生之年,他們不但會有迷茫的時刻,他們的中間也可能會有甚至在自己領域裏「英雄老去」的悲哀。譬如,貝多芬最後十多年因耳聾影響而創作力顯著減退;施溫格1972年從哈佛到UCLA之後的二十年因致力教學,以致未能在量子力學方面有更大的貢獻;愛因斯坦最後三十年堅持統一場論,不相信量子力學説,追求不可能的完全,以致未能完成他最終極的理想。

但是,大體來講,科學家對永恒的探索,對象雖屬相對,卻不是沒有意義的,因爲這樣相對短暫的求真和求實,反演(鏡像)出絕對永恒的存在。聖經上說:「我們如今彷彿對著鏡子觀看、模糊不清,到那時、就要面對面了。我如今所知道的有限,到那時就全知道。」(林前13:12)人在短暫的生命中追求永恒,附和宇宙時空對稱的規範,這是上帝的律。如果我們虛心領受神的啓示,照著祂的律去推演,一定可以由果朔因,找到那絕對的永恒。科學不能夠證明有神,研究科學也不能幫助我們找到神(雖然許多科學家,也都是虔誠的基督徒),但是對真理認真的態度、實事求是的精神,雖然不是充分,卻是通往絕對永恒必要的條件。

秦始皇怕鬼(死)可是不肯信神。今天在這撲朔迷離的世界,捕風捉影的時代,你我對永恒的態度難道也像秦始皇一樣的模崚兩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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